曾有一部美国影片叫《闻香识女人》,其中双目失明的主人公能靠对方的香水味道辨别其身高、头发乃至眼睛的颜色。如果将此归结为“特异功能”的话,那么我们身边有一些普通人,他们用鼻子为我们的生活环境打分,不同的是,他们的工作是“闻臭”——你没看错,就是这俩字。
这些把“闻臭”作为职业的人,又称“嗅辨师”,他们从事的工作和每一个市民息息相关,但其给城市气味“定罪”的内幕却不为人知。于是,记者来到天津市环境保护科学院,接触了这些成天和“臭味”打交道的人。
嗅辨师是近几年才在我国兴起的新职业,这项工作的主要任务,就是监测“臭味”对城市空气的污染。值得一提的是,天津环境保护科学院是全国早进行恶臭研究的科研院所,目前在这一领域居于全国地位。
2002年,天津建成了当时我国*一个专门从事恶臭污染控制的实验室,并且为国家制定了《恶臭污染物排放标准》,此后,又陆续为各地培养了一大批嗅辨师。
目前天津市专业嗅辨师约有四五十人,主要由各个环境监测站的工作人员经过专业培训,再通过严格考试合格后正式上岗。嗅辨师人数虽少,但是工作范围却非常广泛。国家环境保护恶臭污染控制重点实验室副主任邹克华告诉记者,各工厂企业、市政设施等都是嗅辨师鉴定工作的范畴,另外,公厕、河道、垃圾堆放地等场所也是容易产生“臭”味的区域,一旦接到群众的投诉,嗅辨师就会开始工作,检测臭味浓度是否超标。可以这样说,哪里有强烈的异味,哪里就有嗅辨师在工作。
其实,嗅辨师需要辨别的“臭气”,和我们平时理解的臭味有着很大差异。在嗅辨师这一行里有这么一句话:“浓则臭,稀则香。”无论是什么味道,甚至是香水味,超过一定的度,也就变成了“臭”。也就是说,“恶臭”并不总是与“有毒有害”相关,所有让人感觉到不舒服的气味,都可归入“恶臭”之列。
嗅辨师靠鼻子吃饭,但并不需要“过敏”的鼻子。根据规定,从业者年龄须在18周岁到45周岁之间,没有不同嗅觉器官疾病,而且还要不吸烟、不喝酒,之后再经过特殊培训以及嗅觉检测合格,才能上岗。不过对于爱美的女孩子来说,要当嗅辨师还得做出一些牺牲,那就是工作当天不能使用不同化妆品,只有这样,才能保证闻出准确的数据。
说到这里可能有人会问,当今科技这么发达,为什么不用仪器检测气体污染的程度呢?据邹主任介绍,恶臭气体一般是由很多气体混合而成的,普通仪器设备对于单一气体很敏感,而面对混合气体时,它们就不“感冒”了,这时,就需要人的鼻子来“明察秋毫”。
记者体验
闻臭气也要“技术含量”
嗅辨师要经过培训和考试才能上岗,而记者所到的天津市环境保护科学院,是目前全国培训嗅辨师的机构,现在嗅辨师考试时使用的标准臭液就是他们研制成的。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,记者就借着“近水楼台”的便利,也当了一次“嗅辨师”。
嗅辨测试,分辨气味
在嗅辨师考试中,只有同时通过专业考试和嗅辨测试才能上岗。考专业知识,记者不行,但考“鼻子”或许还有希望。
嗅辨测试的方法是闻标准臭液。环科院工程师徐金凤老师是记者的“主考人”。她拿来5个外观一模一样的试剂瓶,里面的臭液分别是花香、熟果子香、甜胶味、汗臭、粪臭。只有准确地分辨出这5种标准臭液,记者才能通过这项考核。
考试开始,徐老师背对记者,拿出5条无味试纸,将其中三条的一端浸入无臭液体中,另外两条浸入到5瓶标准臭液中的一瓶里,然后将5条试纸交到记者手中。测试中,记者不需要分辨出是什么味道,只要能够辨别出其中哪两条试纸有异味就可以过关。
刚拿到*组试纸时,记者把它们凑到鼻子前仔细闻了一遍,居然没有嗅出不同异味。记者很惊讶,是气味太小,还是记者的鼻子不够灵敏?又仔细闻了一遍,才发觉其中的2号试纸上有些许淡淡的幽香,再闻其他试纸,又发现4号试纸上也有同样气味,原来是花香。于是记者报出2号和4号,徐老师回答:“正确!”
记者很兴奋,虽说没有经过培训,但进入测试状态的速度并不慢,看来和嗅辨师这个职业还是很有“缘分”。接下来的三轮测试进行得都很顺利,可到后一轮,问题出现了,记者又像*轮时那样闻不出异味了。
徐老师说这叫“嗅觉疲劳”,这样的情况在嗅辨师中也会经常出现。她让记者稍微休息一下,呼吸新鲜空气,并指导记者说只需要寻找气味相同的两张试纸。几分钟后,记者又拿起试纸,果然闻到了两张有异味的试纸。
满分过关,看来嗅辨师的鼻子,其实也只是“普通鼻子”。
臭气采样,制作真空瓶
俗话说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”,只有把造成“恶臭”的气体“缉拿归案”,嗅辨师才能给它们“定罪”,所以嗅辨的前提是采集气体样本。在工程师张祖明的指导下,记者学习了用真空瓶采样。
采样的*步是用一台叫做“循环水式真空泵”的仪器将采样瓶抽为真空。在指导下,记者先将真空瓶的旋塞拧开,用真空泵的胶皮管套住瓶身侧面的气孔,开动真空泵。大约一分钟后,看到真空泵上的指针指到了“负压0.085”,就说明瓶子内的空气已被抽空,真空瓶的制作大功告成。
下一个步骤就是采样。记者使用的是大号真空瓶,采样时,工作人员必须在气味的下风口立正站好,将真空瓶抱起,使气体进出的通道保持在和人的鼻子等高的位置。记者听完竖起刚做好的真空瓶就扭开了旋塞,只听见“嘶——”一声,短短四五秒钟后,真空瓶就没有声响了。记者估计瓶子里已经进满了空气,正要将旋钮拧紧,张祖明却阻止了记者。原来,瓶子里外的正负压*平衡的时间,一般要在“嘶嘶”的声响结束之后再等两三秒钟。
于是记者又等了片刻,才终将真空瓶拧紧。这个过程看起来并不复杂,但张祖明说现场采样时,工作人员会寻找气味大的时刻,为保证数据准确,要连续三天采样,每次要等几个小时。
稀释浓臭气,外行被熏
实验室里放着很多装有气体的采样袋,记者“体验心切”,没经指导就打开了一个采样袋放到了鼻子下,一股恶臭直冲到了嗓子眼儿,紧接着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般难受。一时间,对那些以此为工作的嗅辨师,记者说不上是钦佩还是同情,但能肯定,这是一份自己死活都不会去做的工作。
徐老师被记者的“擅作主张”弄蒙了,马上拿过记者手里的采样袋,然后她解释说,收集好的气体一定要经过稀释后才能给嗅辨师闻,以降低对嗅辨师造成的身体危害。有时候,稀释倍数能达到几千倍。
在徐老师的指导下,记者“恨恨地”稀释了那袋“闯了祸”的气体。记者先将一个干净的嗅袋套在空气过滤器上充满新鲜空气,然后用针筒在采样袋中抽取气体注入嗅袋——实验室里有各种型号的针筒,根据稀释浓度选择。记者选取了大号的,将针头扎入采样袋的袋口处,吸取了100毫升样品臭气注入嗅袋,这样,一个稀释好的样本就做好了。
日常的检测由6名嗅辨员组成,每个人拿到不同稀释浓度的稀释样本后给出自己的判断。为了防止嗅辨师“蒙”对答案,每次嗅辨要进行3轮。记者学着嗅辨员们的样子,将嗅袋放在胸前,拔下上面的橡胶塞,对准鼻孔,用手轻轻挤压实验袋,然后再轻轻地把气味扇到鼻子下,刚才“呛鼻”的气味,此刻变得若有若无。
“恶臭”的判定有一套严密的科学计算体系和统计模型,只要把嗅辨师闻出的数据填进去,就能判断采集的气体是否超标,此结论将提供给环保部门,而超标的单位和企业则要根据有关规定进行整改。
虽然稀释过的“臭气”不再那么刺鼻,但记者还是由衷地佩服那些嗅辨师。他们日复一日将头“埋入”臭味中,只为了满城“馨香”。